第29章 发烧-《如何治愈病弱反派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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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宴的意识有些模糊,在听见她声音的瞬间却不假思索地应声:“没有。”

    这当然是假话。

    他昨晚在中心广场派发传单,一直忙碌到晚上十一点,回家时疲倦得厉害,偏偏整个街区停电又停气,只能用冷水来洗澡。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秦宴早就习以为常,没想到早晨醒来却头疼得厉害,一摸额头才察觉发了烧。

    他因此迟到,拖着又累又沉重的身体从围墙上翻进校园,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瞥见围墙上又出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在那一瞬间,秦宴甚至觉得那是自己神志不清时幻想的梦境。

    他被疾病与疲惫折磨得痛苦不堪,麻木的心脏被孤独吞噬。与成长在温柔乡里的同龄人们不同,秦宴的人生中不存在所谓“希望”,生活浑身带刺地压下来,恶狠狠戳在少年的脊梁。

    他并未被打垮,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迷茫。

    没有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前后左右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苦难仿佛毫无尽头。

    在独自一人发着烧、从围墙上狼狈落地时,前所未有地,秦宴希望有人能陪陪他。

    孤独是把戳在心口上的刀。

    就是在那一刹那,这个念头匆忙在脑海里闪过,他暗自嘲笑那不过是无法实现的奢望的时候——

    秦宴抬起眼睛,在清晨阳光下见到江月年。

    她十分熟稔地爬上围墙,目光始终汇聚在脚下的一方土地,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他。

    然后江月年从墙顶摔下来。

    而他下意识地向前,本打算伸手将她接住,奈何高烧下的身体早就没了力气,被扑倒在地。

    秦宴从没如此近距离地与什么人身体相贴。

    女孩很轻,整个人跌落在他身上时,真有几分像是从天而降的小月亮。江月年的身体比他凉爽许多,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降落在怀里的是一滩软绵绵的水,或是一个由棉花做成的小熊玩偶。

    她的脑袋埋在他胸膛里。

    呼吸轻轻柔柔,回旋于他那一小块胸口的位置,仿佛能透过单薄的校服衬衫与滚烫皮肤,不偏不倚落在心尖。

    秦宴下意识屏住呼吸,只有心脏在不安分地乱跳,等江月年抬起毛茸茸的脑袋,才终于轻轻吸了口气。

    ——虽然他们此时此刻的姿势依然十分暧昧。

    女孩跨坐在他身上,满眼关切地直视着秦宴眼睛。小小的膝盖轻轻抵在腿上,不硌人,倒是有几分细细密密的痒。

    金色阳光跃动在她纤长漆黑的睫毛,踱上一层令人头晕目眩的柔色。当江月年披着层层叠叠的日影,近在咫尺地看着他时,让秦宴无比清晰地觉得……

    自己是多么卑劣且低贱。

    他们相隔得太远了。

    她是天边的月亮,他却是阴沟里一片不为人知的阴影,无论用多么渴慕的目光遥望那片温柔的色泽,都始终无法触及到。

    比如现在,他在她眼里的模样一定狼狈不堪。

    “真的没有生病吗?”

    跟前的小姑娘说着低下脑袋,把手掌按在他额头。江月年的动作又轻又快,绵软掌心带来久违的凉意,秦宴看见她从自己身上离开,秀气的柳眉拧成一个小结:“买药了吗?”

    语气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我没事。”

    他从地上勉强撑起身子,由于头晕得厉害,在起身的瞬间轻轻一晃,被江月年一把抓住胳膊。

    “所以就是没买药。”

    她苦恼地抿了抿唇,试探性发问:“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话音出口,就听见阿统木懒洋洋的声音:【这还用问,以这小子的性格,绝对会冷着脸说什么“不用多谢我很好”之类的话啦。】

    秦宴神色淡淡地摇头:“不用,多谢。”

    江月年:……

    阿统木这乌鸦嘴。

    秦宴同学不会是想硬生生熬过去吧。

    她皱着眉想,和他初中同班的女生在闲聊时说过,他一向对自己的病不上心。曾经也有感冒发烧的时候,却好像很少用过药,往往能熬就熬。

    加上他从初中起,就是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那会儿关于秦宴的流言四起,没人敢靠近和关心他,他也就独自趴在桌子上睡觉,通常是睡上一两天,病就自然而然好了。

    这算什么事儿嘛。

    江月年不是没经历过发烧,头疼得随时都像要炸开,胃里恶心想吐,连喉咙也是又疼又哑,整个人差不多全部废掉。

    他一定特别难受。她从没见过秦宴这么虚弱的模样,连站立都格外困难,眼睛里像蒙了层雾,偏生他又极为倔强,什么苦痛都往心里咽,看上去莫名有种……

    反差感十足的脆弱。

    要是就这样扔下他不管,总觉得过意不去。

    “秦宴同学,你就当帮我一个忙。”

    江月年压低了声音,眼底划过薄薄的、狡黠的笑:“你看啊,咱们俩不都上学迟到了吗?你生病发烧还可以理解,但我没有合理的借口,一定会被老师狠狠骂一顿。”

    身旁的少年指尖一动。

    “说不定还要请家长,你不知道,我老爸老妈特别严,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件事儿,我就完蛋了——真的、真的会超级超级惨的。”

    她说得可怜,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尾音不自觉地软了许多,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撒娇:“你帮帮我,咱们一起去医务室,老师问起来,就说是我陪你去看病,怎么样?你最好啦。”

    这是让人完全没办法拒绝的语气。

    明丽活泼的嗓音将他强装出的冷漠陡然打碎,经历十多年的打磨,秦宴本以为自己坚硬如铁,不会被任何事物击溃。

    可在江月年面前,他却没有了原则与决心。

    只要她一句话,那颗麻木冷硬的心脏就会软绵绵凹陷进去,他的意识、倔强和那些所剩无几的憧憬,全因她而深深陷落。

    他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秦宴别开视线不去看她,喉结上下滚了滚,半晌哑着嗓子出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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