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公安和格兰利威在苏醒后的第一次交流, 最后以对方的沉默而宣告失败。 对方目前强烈的抵触情绪,和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都暂时不容许更进一步的调查了。 因此,最后上面针对格兰利威下达的决定也只能是让他先暂且把身体恢复了, 其他事情之后再说,还把病房里所有尖锐的角落全部用泡沫海绵包上,所有带刃的东西全部不准进病房,甚至倒腾出一堆心理医生轮番上阵,全方位防止公安花了大价钱保下来的重要证人在开口前就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出事。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 格兰利威在这段时间里的表现居然也相当地安静。 他不闹,也不伤害自己,对待那些前来为他诊疗和协助康复的医生护士也十分彬彬有礼,仿佛是哪家教养良好长大的继承人, 说话轻声细语,在最后可以出院之前已经收获了不少好感。 完全看不出一丝曾经在组织中待过十数年的破败人生的影子。 唯一的问题, 只在于他对公安的态度从始至终都还是一样的冷淡。 叩叩—— 此时,病房大门在两声敲响后缓缓开了一条缝。 诸伏景光手里推着他自己的行李箱走进来,箱子上面放了个小包, 里面装着刚从楼下大厅里开来的各种药品。 他的脚步和滚轮的碌碌声一起在病房门口边缘停住, 视线投向内侧,停在那个在窗边静静坐着的人的背影上,看他逆着光的修长身影笔直但单薄, 轻轻叫了一声: “阿薰。” 雨宫薰没说话, 也没动。 仿佛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一样。 但景光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状态, 只继续往下说道: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但是为了确保安全, 之后我们会按照公安的安排先去警察厅的员工宿舍暂住一段时间, 接送我们的车现在已经到楼下了。” 这时, 雨宫才终于缓缓动了一下, 看着他。 最后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警察厅的员工宿舍位于警察厅附近的地方。 当时修这栋楼的时候可能主要是为了职员上下班方便,但修成以后,又有几个商圈正巧规划在周围不是太远的地方,交通网络一交叉,这一片也就逐渐热闹了起来,即使是晚上,也会有行人经过。 再加上沿街的摄像头监控设备又新又齐全,楼里住的也都是在职人员和家属,身份经过严格审核,用来做保密证人的安全屋正好。 一辆老旧的面包车最后载着他们在楼下“呲啦”一声停稳。 景光一手推着行李,一手轻轻扶着身边的人。 雨宫昏迷得太久了,即使经过一个多月的康复训练,右腿的肌肉依然没有完全恢复原先的发力状态,站立一段时间,就会需要有个支点扶着。 但即使是这样,在离开电梯里的人群后,景光依然感到有一阵力轻轻地推开了他。 雨宫薰靠着自己站稳,推着行李向前走。 为了保证其他职员的正常生活,这次公安证人的安全屋被安排在了楼内最靠里的一间。 房间朝向采光倒是都还不错,一推开门就能看见明媚的阳光洒进来,映得里面被提前安排好的家具亮堂堂的。 “这两间卧室大小都差不多的,就是一间晒早上,一间晒下午。然后这边是厨房,带了个小阳台,大阳台在对面那个方向——” 公寓管理员没接到消息,以为他们只是正常的职员入住,可能真是在这一行浸染久了,忙前忙后介绍得简直像个纯种房屋中介。 末了还要八卦的眼神一抬,看看自己面前那位眼尾上翘的年轻人: “那绿川先生,要不您和那位你们商量着分一下房间?” 他边说着,眼神边往不远处飘。 但是那个戴墨镜挡住脸的黑发青年,却自从进门开始就像一尊雕塑或者说只把自己当成这个房间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玻璃外的绿叶裹挟着温热的微风,存在感低得好像一片轻轻就能被吹走的云。 不看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于是此时也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回应。 “没事,我自己之后和他慢慢商量,不麻烦您操心了。” 景光只温和地笑笑,视线不着痕迹地向那边一瞥,收回来: “然后,就是之前跟您提的,我们这边的监控可能需要多安装几个。防贼嘛,总之已经和厅里打过招呼了。” “是是是” 管理员跟着他的话点头。 其实心里想的是看你那个戴墨镜的室友那样子也不像什么正常人,搞不好这俩人有什么特殊任务,多安几个监控正好防火防盗防他大半夜的从楼上跳下去。 这么一思考,他感觉自己还能多提醒几句: “对了绿川警官,厨房有扇窗户的链条还没修好,之后可能过几天会有人来” “不用人来。” 景光的声音非常平稳:“我们自己修,以后这套公寓里请不要有任何其他的人出现。” 师傅你们哪个部门的,还选修家电维修的吗?! 管理员露出惊愕的表情。 但没等他再开口,另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听绿川的,这间公寓的所有情况以后全部进入保密程序!” 他们猛地回头! 只见那扇原本虚虚掩上的大门口忽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全都面容严肃西装革履。 为首的男人一只眼睛似乎看不见。 但是高大的身量让他几乎瞬间就成了此时的焦点,他侧过头对着略微有些讶异的诸伏景光轻轻颔首,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你们继续,我有点事找他。” 黑田兵卫说道。 也就是这时,仿佛早有预感一般。 摆件一样的雨宫薰静静地转过脸来。 但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的,那种仿佛刀尖舔血一般的极其警觉的杀/气几乎瞬间把管理员吓了一跳,哐哐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撞诸伏景光身上。 “这这这” 他颤抖着指尖,但却被后面上来的几个面无表情的公安迅速抬了出去。 “好了,现在闲杂人等都出去了。” 黑田背着手,站在他面前,听见那个人冰冷的嗓音: “终于想起审我了?” “我们笔也没带,电脑也没带,拿什么审你?” 经过这段时间的一惊一乍,整个公安专案组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雨宫薰吃软不吃硬了,毕竟组织非法手段用了八支kl-74都没把他拿下,谁有准数一定能把他嘴巴撬开? “只是聊聊而已,别紧张。” 黑田于是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确保两只手都在对方的可视范围内: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在警校的同期,在组织里应该也和你见过面了的‘降谷零’的直属上司,之前针对你的营救计划,在幕后配合执行他的方案的人也是我们。” 他说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先借用降谷零来把他们“自己人”的身份打在雨宫面前。 “所以你们想说什么?让我别太抵触?” 雨宫薰看着他: “这种事情不需要‘降谷零’参与。我应该已经强调过了,谁来我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在协助你们公安覆灭组织之前,我都不会做出过激行为,但也别指望我会提供给你们任何额外的东西。”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要换个年轻脾气暴的在这里,估计已经和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污点证人顶起来了。 但黑田到底是老警察,摆了两下手示意他安静点: “绫里先生,今天是你先把话题往这方面上扯的,我如果只是单纯来帮你们检查一下房间安保问题,你怎么说?” “” 雨宫被墨镜遮掩了大半的脸上,平直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心情不是太愉快。 但他的情绪确实稍微缓和了点,说:“那你想聊什么?” “随便聊,也可能是带给你一些我们调查到的,但是你很久没了解过的信息,毕竟你在组织里待了十几年,对吧?” 雨宫没说话。 “放松点,我们真的没想威胁你,只是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黑田用闲聊的语气随口道:“现在还活着的,和你血缘关系最近的人还记得你小姨吗?我记得她叫绫里真宵?” “我被带走的时候只有七岁。” 雨宫面无表情:“我不可能还对家里有任何记忆了,先生。还是你们是觉得现在这样的我还有可能去见她吗?”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帮忙。” “不用了。”雨宫别过脸,“给我开一份死亡证明,扔到她面前,让她永远忘了这件事就行。” “但是她一直在找你。” 黑田呼出了口气:“我听说那姑娘在没接手你们家主位置的时候老往警视厅跑,之后忙起来了,就变成派人往警视厅跑十多年过去了也没见得脑子靠谱多少,但是毅力还是不错。” 薰紧抿着唇。 “还有,你不好奇你还有几个同期怎么样了?” 黑田兵卫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几张照片,手指点着: “这个,你们当年鬼冢班的班长,现在在警视厅搜查一课升警部了。他女儿听说聪明得不行,在班上考第一,现在天天缠着她爸让他攒钱,之前好像还站在搜查一课的桌子上跟她爸宣布以后要考东京最好的学校。” 这小女孩现在简直大有继任搜查一课混世魔王的潜质,从小就跟刑警混得溜熟。 画面上伊达航是挺无奈地,抱着她的腰将这小东西从自己办公桌上拖下来,旁边还拍到一点被踩了半个小脚印的文件。 “这个,你们班当年最大的刺头,你们鬼冢教官说自己现在被查出来高血压该让他报销一半药钱。” 黑田指着一张有点模糊的照片,看样子像是从警视厅官网上扒拉下来的: “松田阵平,是叫这个名字吧?” 男人一头卷发,戴着墨镜,对着镜头的时候整张脸的肌肉似乎每个细胞都在透着大写的僵硬,隔着墨镜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叫对面“快滚”的眼神。 但是偏偏事与愿违,他的女搭档和另一个相熟的男同事简直一左一右把他卡死了 俩后辈高木佐藤笑得阳光灿烂,还强行抓着他抗拒成鸡爪子一样的手比耶,再配上他自己被夹在中间的那张抽搐的脸,搞得整张照片弥漫着一种傻不拉几的喜剧气氛。 “唔咳!” 黑田能感觉到雨宫在看见这绑架现场一般的照片的时候,似乎条件反射地想翘嘴角。 但是他很快抬起手掩盖了一切,只余留下几声清嗓子似地咳嗽声。 果然。 他应该还是对以前的一切有感情的是吗? 黑田接着说:“他现在也是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的警部,但是出于个人原因拒绝了实权上的升职,所以干的基本上还是巡查部长的活。” “搜查一课?” 后面的诸伏景光好像先意识到了哪里不对:“等等,他不是警备部的吗?” “四年前申请调职了,具体原因我不清楚。” 黑田回答道,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继续说道: “还有,现在发展最好的是这小子。” “萩原研二?” 景光探着脖子过来看,在看见对方胸口的警章的时候微微有些愣,“升警视了?!研二现在这么厉害?” “他们说是这小子人聪明而且脑子非常灵活。现在是刑事部下属机动搜查队一,二队联合队长。” 黑田说完,目光只直视着自己面前的人。 “大家变化都挺大的,是不是?” 可雨宫薰只像是在笑,继续油盐不进:“公安是转变计划跟我打感情牌了?” “我要跟你打感情牌,不先从他身上下手?” 黑田看着他,转手拍了拍自己旁边诸伏景光的肩膀: “我们的精英卧底跟你同吃同住了这么久,关心你关心得跟上面吵了无数架,那群老头总跟我说该去长野把他亲哥抓过来治他,结果你还一天到晚冷暴力人家。我让他在你面前哭一哭卖个惨,不比我坐在这里跟你谈容易?” “” 第(1/3)页